花儿（二十）不完整的物证
卷三·花儿们
【日记】
处理好李淑雅那边的事情后，张楚约好大牙和陈芮一起去找到那本日记。这次，张楚交代他们，态度可以强硬一点，已经到了收网阶段。
他们这次来的时候，李文彬不在。张楚也没有想去找人的想法，交代大牙立即把现场封锁起来。张楚娴熟地撬开门，李妍的房间又重新出现大家的面前。
“找找看有没有一本日记。”
张楚办事格外利索，和平时跟大牙开玩笑的样子有天壤之别。
从天花板到地板，以四面墙壁为界限，三个人将这间房间里里外外的角落，能找的都找了一遍，但遗憾的是，都没有发现。
“真的有日记吗？”大牙有些泄气。
“李淑雅说，上次也没有找到。”张楚还在看着房里的物件，在思考到底能放哪里去。
陈芮也在一旁东翻西找，说：“按说，日记就只能在房间里。”
又找了一个小时，还是没有结果。
“果然不对劲。”张楚想明白了，日记是被凶手藏起来了。
杀人，制造不在场证明，以及藏匿证据。所有的小说元素，都被张楚遇上了。
“最烦模仿推理小说作案的人。对生命毫无敬畏。”张楚越想越觉得离谱。之前的案子也有谋杀案，但是这次这个案件，显然牵扯面要更广，手法更复杂。
“日记能去哪呢？”望着满屋子全被翻找过的地方，张楚有些犯难。
即使是藏，藏在什么地方最不会引起怀疑呢？家里显然更不可能，一来是容易被一锅端，被人找到了就无法辩解了，二来再怎么说对于死者也该有点忌讳。
张楚围着屋子走圈圈，越走越快，每个头绪。
“会不会在李文彬或者兰婶那里？他们毕竟是最后跟李妍有过社会关系的人。”大牙很想为老大解难。
大牙提醒了张楚，张楚猛地停下来，也说：“对！李妍的最后时间！”
和大牙说的好像是一回事，但细听明显不是一回事。
“去发现李妍的江边！沿着江找！”
张楚先一个人独自冲了出去。
发现尸体的地方，还是和那日所见一样荒芜，杂草都不多，更别说会有日记。
“不会在土里吧......”老大的心思，大牙猜不透。
张楚继续一个人逆着水流的方向走，杂草开始多起来，岸上的石子和着泥沙，湿漉漉的。
“应该在的。”张楚边走，嘴里边念叨着这句。后面的陈芮和大牙没有多问，反正跟着张楚准没有错。走了差不多一百米，张楚注意到在石子下面有些，花花绿绿的色彩。弯下腰去查看，带上手套后将其拿起来，果然是一本日记。
老大还是老大，大牙佩服。
“有意思。”张楚看到日历后的第一反应，是觉得凶手行事有点东西。
“回去看，我们细说。”张楚将日记本装进无菌袋里，又是一个人先走出去。
大牙向陈芮作出一个无奈的手势，老大办案有时候就是会进入“忘我”的境界，谁也不管，谁也不理，说不定今天饭也会忘了吃。
回去的路上，见到了李文彬，他问为什么要把李妍的宿舍封锁起来，像是在抱怨。“案件需要。”张楚没有多说，只是让李文彬告诉村里其他人最近不要靠近太阳小学，整个太阳小学，最近都会封锁起来。
李文彬更不解了，可是看张楚强硬的态度，没有再问，带着委屈巴巴的神情和他们告别，说是立刻就是通知其他人。
“学生上学怎么办？”陈芮依旧担心这一点。
大牙说：“陈老师，你最近真的很像老师。”
陈芮没有接话。她担心的不是这几天学生上不上学，而是之后能不能持续保障学生的教育。
张楚看出来了陈芮的焦虑，说：“这周进入寒假，提前几天也无妨。我跟教育局最近也会谈关于学籍的问题，我会保障每一个适龄的孩子都有学上。”
张楚不知道的是，她说完这话的之后时日，她成为陈芮眼中光一般的人。
“收到！”张楚的话，是陈芮的最有效的强心剂。
“张队，以及查过，上面仅存的只有李妍一个人的指纹。”
回到局里，没等多久，张楚就收到了技术科的信息。
“由于物品还是会受到水的污染，所以不排除会有指纹被冲洗掉。但是就目前来看，是只有李妍的指纹。”
对方说的很严谨，做好了所有可能性。
三个人又围坐在一起，张楚翻开日记本，第一页上写着“李妍”，而再翻一页是“和我的小花们”。短短几个字，透露出李妍对支教的热情还有对孩子的爱意。日记的内容大都是记录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，比如谁又迟到了，谁又忘了完成作业。在李妍日记本中，李淑雅被列为了最不听话的孩子之一。“但也是个聪明可爱的小朋友”，在对于李淑雅种种捣乱行为的记录之后，李妍又补了这一句。张楚想，要是李淑雅现在看见这个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。日记本上字迹工整，语言也有条理，和李妍老师描述的一样，李妍的优秀溢于纸中。至于书写日记的时间，从日记上看，清一色的是晚上，地点则是在太阳小学二楼的宿舍。在李妍看来，太阳小学是个很好的名字，李妍写道：“有太阳的地方就会有盛开。”
“可惜了。”大牙看着看着就开始叹惋。
多好的一个老师，偏偏人没了。
三年的时光，每分每秒都被李妍详细记录在了日记本里，但由于被压在石子下面，底部的纸张浸了水，墨水被晕开，所以从今年5月起的部分，字迹就有些模糊，难以辨认。日记截止到5月28日，在后面是空白的纸张。
而28日的内容，是关于小花的上学问题：
“今天也和兰婶说了她家小花的上学问题，兰婶还是不同意。但我问了小花的意见，小花是想上学的，但是她害怕兰婶，只能有时候偷偷的来听课。我告诉兰婶这是违法的，可是兰婶依然固执不听劝。从我到这里来的时候，兰婶就不太欢迎我，今天我们还差点动起手来。但是这件事情绝对没得商量，等我下个月回去，一定要好好跟教育局说说这里的问题。不只送她出去，我要把所有的学生都送出去！明天先缓一天，后天我继续去找兰婶说。”
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。
按照李妍的死亡时间，应该还有一篇29日的日记。因此陈芮疑惑：“怎么这就没了。”
张楚也小心翼翼地继续翻后面的纸张，但只有一些带墨水的纸张，没有看见相关的文字。
“也许是被水给完全晕开了，或者就是李老师忘写了。”大牙觉得这样解释合理。
张楚第一个觉得不可能，都写了快三年的日记，最后几天马上支教结束了，不会不写点感慨。可是后面的纸张贴在一起，告诉张楚：这里确实没有了。
“没事儿，老大你继续想，我给这个日记本加个热。湿漉漉的，纸张都分不清。”大牙带着PE手套，拿过日记本，放在暖气片上烘烤日记本，顺便给自己的手也暖暖。
“差不多了就拿过来。”张楚也过去，实时监督大牙有没有损毁这本来之不易的日记本。
“话说，老大你是怎么知道日记本在那的？”
这个问题不问清楚，大牙今晚可睡不着觉。
“秘密。”锻炼大牙的思考能力，不可缺少。
既然张楚不说，大牙就去求陈芮。他相信陈芮一定明白了。
对方果然忍受不了大牙的软磨硬泡，终于说出口事情的缘由。“张队一定是想，这种证据由于占地不小，又不好销毁，如果藏在凶手的所有空间内，一旦被警察发现，百口莫辩。所以只会在死者和事发地点那里。我们查过李妍的房间，结果没有找到。那么一定会在案发现场。”
“而案发现场是一条江，无非就上下游。怎么藏才会显得合理呢，是藏在上游，制造出抛弃一切而轻生的假象。”
张楚听完连连点头，想着自己的工作伙伴，为什么不能永远换成是陈芮呢......
“我们从案发地走到日记点有多久？”张楚突然问。
“边走边看用了十几分钟。一百米能走多久，要是百米比赛，我也就十几秒的事情。”这会儿说到了大牙擅长的事情。
“那这就更不合理了。”
凶手百密一疏，没有想到不光陈芮准确推算出来了李妍的入水时间，现在张楚也发现即使真在水中一个小时，也不会才漂过一百米的距离。
“花样挺多。”张楚更好奇这件事情背后的人是谁。如果真是兰婶，那还真是心细藏于内。
三个人说着说着，被放在暖气片的日记本发出纸张的焦味。大牙赶紧把日记本拿下来，才免于真烧起来，但是后面的纸张现在被烤的黄黄的，边缘也翘起来。
“毁坏证物，我可以要送你进去几天的，大牙。”张楚话里虽然带着玩笑意外，但大牙听得出，这是警告。
“这里被撕过！”旁边的陈芮突然指着28号之后的纸张大声说。
现在纸张被完全烤干，没有撕干净的纸张微微翘起，很明显就能发现。
“后面两天一定发生了什么。”
日记缺损的页数，和李妍最后两天模糊的时间重合了。
一个本子还好找，但若是两张纸，难找。
张楚试着用铅笔在后面的纸张上描出缺损的内容，但是毕竟被水浸过，没有得到痕迹。
“那我们就从日记中28号包括之前提到过的人物，一个个的筛。”
既然凶手那么想藏，张楚偏要把这只耗子从黑暗中抓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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